书架
兰若蝉声
导航
关灯
护眼
字体:

第七章 针芒相对争二女 疑窦迭生探六合

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第(3/3)页
现在东西在我手中,那就看我心情咯。”

  暅之拿了书笺一看,见是一张弩机图纸。

  图中的字迹他自然认得,有一些是自己父亲的说明,还有一些是师父的备注。

  父亲和师父曾经讨论过一种用于远距离瞄准定点狙击的弩机制法,他是听说过的,但听说其中有很多关键还未能完全解决。

  而今看到这张图纸,似乎很多问题都已有方案。

  那圆筒中,想必便是某种关键的材料。

  这种强弩一旦做出,万众之中取人首级,便如探囊取物一般,那在当下自然是非同小可的战略武器。

  但此时在暅之心坎造成强烈冲击的,却不是这尚未成型的大杀器,而是殷色可话中弦外之音。

  原来老师和盖坤竟是相熟,而老师和陈道巨的交情更不一般,那如果盖坤真的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,老师又怎么还能容下他呢?

  可是庆云父亲胸前的一剑,却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实啊?这……

  庆云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,不由更感茫然。

  于是殷色可再次问众人有何意见的时候,已是一片鸦雀无声。

  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,却有三寸不烂之舌,七窍玲珑之心,仅凭辞色进退予夺将三人逼得毫无还口之力,真是一场彻彻底底彻底地完胜啊。

  茅屋的后方竟然还有一个角门,角门之外立有一根栓马桩。

  桩上不多不少,正好栓着四匹健马。

  青豫交界之地,本就是一马平川。六合观虽号称是依山而建,但此山若放诸他处,顶多也就算是个小丘陵。

  只要路铺得平整些,哪里还有山路崎岖不宜跑马之说。

  “这道观真是见了鬼了,前门修得那样局促,后门到是一片坦途。”庆云见状忍不住嘟囔起来。

  殷色可冷哼一声,“庆师兄还真是孤陋寡闻,你可注意此观正殿供奉的是谁?”

  暅之这时已经跨在马上,听闻此言,一拍大腿,仿佛是想到了什么,“那正殿供奉的,莫不是苏子?”

  殷色可拊掌笑道,“不错,不错,正是苏子。这里本来就是一间祖祠,所谓六合,乃是取苏子当年六国合纵之意。”

  暅之恍然大悟,叹道,“妙,妙!所以,这观门也是取自前倨后恭的典故?”

  “暅之兄果然有见地,昔日苏子家人对苏子前倨后恭,他自然雅量有容,不会计较。但是立有家训不可仗势倨傲。后人警之,祠仪因之,便用了这前倨后恭的设计。”

  听到这里,暅之又仿佛想起了什么,问道,“这么说,苏观主和檀宗也是有渊源的?”

  “咦?”这次轮到庆云大感讶异了。

  殷色可微微点了点头,“算是吧,鬼谷子前辈正是二代檀君王聚的父亲。

  王聚前辈创起落法之时,本就是糅合了鬼谷檀子两家剑法。

  以诡谲莫测的鬼谷剑为‘起势’,以浴血无前的檀子剑为‘落势’,终得大成之技。

  苏子是鬼谷门人,于剑法一道,自然是有渊源的。

  当年威王建檀宫,苏子为上卿而非门人。

  所以苏氏世代为檀宗祭酒,但不入檀宫,不争檀君。

  苏观主虽然师从道宗,但依旧保留有檀宗祭酒的身份。

  檀宗若有大事,也会召观主共相计议的。”

  方才庆云知道盖坤和陶弘景也非寻常交情,心中便生出许多疑问,此时有听说这些年庇护盖坤的居然还是檀宗祭酒,更觉郁闷。

  父亲当年好歹也是一代檀君,起义诛虏,不幸牺牲。

  昔日檀宗门人不但做猢狲散,从未想过为父亲讨回公道,反倒对杀父真凶庇护有加,怎能让他不暗自着恼?

  但他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,纵有疑问,苦无头绪,完全不知从何处问起,于是便沉闷不语。

  暅之和采亭仿佛也各有心事,一时无话。

  只有殷色可看上去心情大好,挽着缰绳在前面带路,时不时的对三人指点这山中胜地美景,讲述些传说典故,一路西行,不觉便到了陈留。

  庆云三人在梁国闯了大祸,此时自然不敢高调,便选了西郊的尉庄打尖落脚。

  这尉庄不同别处,乃是魏帝赐给尚书左侍郎尉静的私人领地。

  在这洛京左近司隶地界,一箭之地必有公卿,尉静这个官职听上去确实不算大。

  可是尉静的父亲,故博陵公尉元,乃是魏帝元宏亲尊的三老。

  依汉礼,王者应父事三老,兄事五更。

  魏帝待尉元如父,对尉静当称仲兄。

  魏帝号召族人学汉礼,用汉制,规矩礼法自然恪守极严。

  因此在元宏这一朝,很少有人敢挑战尉家的权威。

  尤其是像高家这等外戚,同是依仗皇帝亲族身份的门弟,最是忌讳相互掣肘。

  若不是遇到杀官谋反的大事,那梁国的军爷,自然不敢随便闯入尉庄搅风搅雨。

  四人找了间清净的客栈分做两间住下,庆云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殷色可交给自己那方铁盒。

  他见暅之也正对着弩机图纸出神,便不去打搅,自怀中将铁盒取出,放在桌上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

  岂料一瞥之下,便不由双手颤抖,泪濡两腮。

  》》》》》敲黑板时间《《《《《

  术数一道,个中玄妙不可与人言。陶弘景算知未来,预见暅之六合一行,究竟是神鬼天算,还是与陈道巨,祖冲之的人谋?安能辨个分明?知天命者,自有其能,暂且按下不表。

  本章提到的三老五更,在本作不会做额外展开。这个古礼,在周,汉两代守得比较严。在本系列的其他作品中会回用这个梗,用来解秘一些历史史实。

  《礼记注疏》云:天子视学,大昕鼓徵,所以警众也。众至,然后天子至,乃命有司行事,兴秩节,祭先师、先圣焉。有司卒事反命。始之养也。适东序,释奠于先老。遂设三老、五更、群老之席位焉。……郑玄注:“三老五更各一人也,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。天子以父兄养之,示天下之孝悌也。名以三五者,取象三辰五星,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。”孔颖达疏曰:“三老五更各一人,蔡邕以为更字为叟。叟,老称。又以三老为三人,五更为五人。非郑义也。”

  三老五更是在天子视学,祭祀先师先圣的时候,用来代替先师先圣接受天子礼拜的。在不祭祀的时候,礼记中也注明了三老五更的待遇标准。按照郑注,三老五更均为一人,天子应以父礼待三老,以兄礼事五更。虽然蔡邕曾有一说,称三叟为三人。但是在孔疏中,孔颖达也支持了郑玄的观点,并且隐隐指出三叟和三老的不同,蔡说仅可备为一说。

  至今我们在史书中能找到的所有关于天子尊三老的记载,也都只尊一人。因此郑,孔之说为正,当无异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