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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中师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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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—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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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碾成面拌糍粑最香。还有,定远带些到学校去,分给同学吃,在学校要多交朋友。”

  定远和定平并排坐着烧火,定兰则站在灶台边看母亲炒南瓜籽。炒到半熟,母亲把半碗盐水倒进锅里,锅里“嗤”的一声,顿时一片白,再翻炒了几下,香气扑了出来。

  母亲铲了半铲放到灶台上,定平定兰立即抓着吃起来。

  “给,哥,这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,香极了。”定兰抓了一些递给定远。

  定远这才想起买的馒头,说:“定兰,还有你没吃过的好吃的。”

  定远起身到堂屋把木箱提到厨房,拿出了馒头。

  “定远,你怎么把木箱提回来,不怕重。”母亲问道。

  “我,我想——”定远想说读高中的事,可看到一大家子这么高兴,不忍心,就说,“用木箱装,馒头不会压坏。”

  “这就是馒头呀?美术书上画的有。”定兰好奇的拿起一个馒头。

  “你怎么花那个闲钱?”母亲责备道。

  “不是花钱买的,是用馒头票在学校食堂换的,我的馒头票吃不完。”定远解释道。

  “你呀,自己不多吃点,你看,一个月下来,瘦啦!”父亲也过来心疼的对定远说。

  “我能吃饱。”定远说,“爸、妈,你们不知道,昨天晚上学校举行了国庆节晚会,我们班的节目得了第一名,我还上台表演武术的。”

  “行呀,哥,一会儿教教我和定兰。”定平说。

  “你看,我说嘛,定远有能耐呢!叫你不操心,你还不信,天天晚上在那儿睡不着觉瞎琢磨。”父亲对母亲说道。

  “我放心,我放心了!”母亲高兴地回道。

  母亲把馒头蒸好,一家人,围着桌子吃起来,刚好一人一个。

  定兰说:“哥,我还是第一次吃馒头,舍不得吃。”

  “吃吧,我的给你,我不饿。”定远怜惜地看着妹妹。

  “定兰,你像你哥那样努力读书,跳出农门就可以天天吃馒头啦!”母亲不许定远把馒头给定兰,定兰只好缩回了手。

  “哥,馒头太好吃了,我也要考中师。”定兰舔着手指上的馒头渣说。

  “你们不读中师!”定远突然抬高音量,把大家都吓了一跳。

  母亲怔了一下,忙起身,捧来一捧蚕茧说:“远儿,你不用担心家里,这一季养的蚕又能卖好些钱哩!你看!”

  母亲太了解定远了,她知道定远是个孝顺的孩子,反复叮嘱道:“在学校可不许节约,要吃饱。还有下次不许买馒头回家,家里有粮食,你吃了要长个儿。”

  “知道了。”定远应道。

  第二天早上,一家人打糍粑。母亲说:“来,给你们一人一根竹竿,你们负责打糍粑。”

  “好呢,我早盼着打糍粑了,上次好像是小学四年级打过糍粑了。”定平高兴地拿过竹竿说。

  四姊妹忽高忽低地打着糍粑,定平、定兰夸张地喊着“嘿咗嘿咗”的号子。

  “好了,差不多啦!”父亲说道。

  “唉,好了。”定平、定兰欢呼起来,四姊妹一人举一根竹竿啃起上面的糍粑。

  “妈,你啃一下,竹竿上的糍粑最好吃。”定远拿竹竿上的糍粑喂母亲。母亲吃了一口说:“嗯,是好吃。”

  早上,一家人高兴地围在一起吃着糍粑。

  定远母亲说:“远儿,一会儿把糍粑给你黄老师送点去。人要学会感恩,没有黄老师就没有你的今天。前天碰到黄老师抓药,说你师娘病了。”

  “对,送些去。”父亲也说道。

  吃完早饭,定远拿着糍粑到黄老师家去了。一进门,见黄老师正在熬药,师母躺在床上,不停地咳嗽。几个孩子,大的在给小的梳头,还没吃早饭。

  见定远来了,黄老师高兴得很,说:“我就估摸着国庆节你会回家,怎样?中师生活还习惯吧?学了很多东西吧?”

  “嗯。”定远应了一声,招呼黄老师的几个孩子过来吃糍粑。

  “走,我们出去说。”黄老师见定远不回他的话,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事。

  “怎么了,闷闷不乐的样子?”黄老师问道。

  定远迟疑了一下,说道:“黄老师,这一个月我在试着忘掉读高中考大学的事,可我表舅一来信,我又想读高中了。他说他可以帮我交学费,我以后工作了还他,可我回家就不知道怎样向爸妈开口。”

  “哎,也罢,读高中,我也支持你。像我,当个教师,一家人都养不活,不如在家干农活还多打点粮食,还可多搞点副业。”黄老师摇头道。

  黄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,又说道:“王大明读上高中了,我可没少给他爸妈做思想工作。”

  “太好了,黄老师,我——”

  定远还想说,见黄老师一副无奈的样子,他打住了话。

  “好好回家和你爸妈商量,估计他们那一关不好说。”黄老师说道,又进屋熬起药来。

  告别了黄老师一家人,定远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。大家正坐在院子摘蚕茧,见定远回来,母亲问道:“你师娘好了没?”

  “没有,黄老师一家人过得很苦,他家中秋节糍粑也没打,幸好我带了点过去。”定远说道。

  “哎,黄老师以前教书是为了抵队上的工分,现在有点工资,少得很,不够一家子开销,你师娘身体又不好,哎!”母亲摇头叹道。

  “就是,这个老师真没当头。”定远说着也了坐下来。

  母亲抬头看了定远一眼,忙说:“今天把蚕茧摘完,明天早上我和你爸一早背到双龙场去卖,听说那边一斤贵8分钱。”

  “双龙场太远了,来回有40里路!”定远说道。

  “没事,天不亮就去,打火把去。”定远父亲说。

  “定辉、定平每周都要生活费,开学学费还是找你大伯借的,得赶快卖了还上,多卖一分是一分。”母亲说。

  定远父亲身上的白背心,已经烂了无数个洞,只有几股线连着。母亲呢,总是穿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。养了一背子的蚕,自己却没有件像样的衣服。从黄老师家回来的路上想好的话又被定远吞了下去。

  第二天早上,天还没亮,就听见父母起床的声音。定远也起床来,说:“妈,我和爸去卖蚕茧,你在家歇着。”

  “不行,卖蚕茧还得嘴甜,那些收蚕茧的人要评蚕茧的等级,你一个小孩子家,不会卖。”母亲回道。

  父母一人背了一大背蚕茧,父亲拿着火把出发了。村里的狗被惊醒了,叫了起来,远处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。

  定远开门跟了出去,看着黑暗中被拉长的父母的佝偻的背影,定远喊道:“爸、妈,你们到了先吃饭,不要饿着。”

  “嗯,我们知道,远儿,快回去睡觉。”母亲回道。

  “嗯!”定远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,滚豆似的直往下掉,他瘫坐到了地上,望着渐渐远去的父母的背影,他想大哭一场,为父母的辛劳哭,也会自己的大学梦哭。他知道,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中师退学读高中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