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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 梦园惊问:“苏杰哪里去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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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来,“虽同是从事艺术,却有天壤之别,就如品质优良的警狗之与只供玩赏的哈巴狗之不同。”

  陈渐克制住怒火,讥讽道:“你这么偏袒着苏杰,大概是五年前,我向你讲述苏杰的那时起,就暗恋上苏杰了吧。好呀,她现在与我没瓜葛了,自由了,你可以去追她呀!”

  梦园盯着陈渐看,惊异于他何以竟说出这样的话来。为了不伤了好友间的和气,他平静地坦白说:“是的,我爱她,因为我是那样的热爱你。从知道你爱她的那天起,我就把她与你看作同一个人来爱了。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我从心里赞成你们,敬佩你们,羡慕你们。”梦园说着,眼睛就湿润了。

  梦园的话把陈渐引向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,陈渐动容地叹惜道:“也许这是缘份吧。我们没有缘分。”

  梦园看到陈渐似有悔惜之意,挨近他,抓住他的手掌,按在自己的胸口,说:“在这个位置,最切近心的位置,我总留给你与苏杰,我一直盼望着看到你与苏杰携手归来,你现在倒是回来了,却没有带上苏杰,还找了另一个人代替!想想你当时因为爱苏杰,与你父亲、王秘书周旋的情景,尤历历在眼呢一一这不能说不是孔雀东南飞的悲剧。”

  陈渐感动地望着梦园,知道他这样分柝自己,不说奉承话,确实是自己至诚至金的朋友,并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惭愧。到此刻,他才第一次从沉醉了四个多月的欢乐中清醒过来,痛惜失去苏杰,他的喉咙,咽下了抑制的哀痛。

  看到陈渐的情状,梦园的心软了,目光柔和了,询问道“还有机会吗?你与苏杰还有机会吗?”

  “没有机会了!”陈渐说得非常肯定,尽量不哽咽。

  男人有泪不轻弹,何况是与己无关呢。但在金融界叱咤风云的男子汉,却为苏杰这个陌生人流下眼泪。他知道,五年对于一个青年女子来说,意味着什么。

  “你同媚珊好了以后,苏杰的反应是怎样的?”他轻声询问。

  “我们没有正面接触过,没有交换过一句话,甚至连一个正视的眼神也没有,我们彼此互相回避着遇见。不过,她看上去似乎很平静,比往时更沉默了,我几乎听不到她的说话声了。”

  “天啊,你不知道,这种表现形式,是最深的悲痛!你知道‘沉默是最大的反抗’这句话的,换句话就是‘沉默是最深切的悲痛’。她高贵地沉默着,所有的一切都不言自明了!她不比一般的女子,泼辣或哭闹一翻发泄悲愤,她是有修养的;她的沉默她的回避见面,也说明她爱你之深,她怕你见到她会引起更深的内疚与悔恨,她只希望你宁静幸福啊!可怜她一个如此善良的女性,独自柔韧地承受着痛苦一一但愿她不会在沉默中被痛苦击溃!”

  陈渐无语,眼睛都湿润了,梦园知道善良的他,也在担心着苏杰。

  梦园连连叹气:“我真不明白,你们都如此深爱着对方,如何竟弄到这种不可调和的地步!”

  陈渐脸露难色,他不敢说出苏杰上广州学习期间寄给他的情人卡,他还为她系上黄纱巾的事。是他太脆弱,在迎接幸福来临的时刻抵制不了媚珊柔美肉体的入侵。可为了那一瞬间的软弱,他要付出一生的代价!

  “你与媚珊的关系,真的己经很深了吗——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

  “我们相识已经四个月了,订婚了。”陈渐红着脸,为了冲淡他与媚珊认识时间之短,他在“四个月”之前加上“已经”一词。他更不敢申明,这个订婚还未通过双方父母的认可,是两位恋人的暗中宣誓。媚珊精明得很,她怕陈渐回到城市,广泛的人际关系会转移了对她的爱恋,于是提出私下订婚,企望那条挂在她胸口心字形的项链,能把陈渐的心牢牢地捆住,那只扣在陈渐无名指上的介指,也紧紧扣住陈渐不放。

  梦园感到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。但他知道陈渐与媚珊的婚姻已成定局,就安慰陈渐道:“也许你是对的,媚珊自有她美丽的一面,只不过是我心里存着苏杰之故。现在,让我改变成见,祝福你们吧。”梦园生硬地笑着,他的脑际,浮现着一位哀伤的少女形象。陈渐也笑了一笑,笑得那么勉强。

  梦园与陈渐在热闹的街上分了手。他目送陈渐横过大道,就慢悠悠地,满腹心事地毫无目的地,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。一会儿,他回头凝望陈渐远去的背影,看见陈渐正掏出钱弯着腰,往一个残疾的乞者的盘子里放。他凄然地自言自语道:“善良的陈渐呀,你这一小小的善举,并不能弥补你对苏杰造成伤害的万份之一啊!”

  他猛然想到,他要去见苏杰,去帮助她,把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,思想中,苏杰已经是痛苦得不能存在于世间了!她的痛苦是他的挚友造成的,他有义务这样做,何况他是那么欣赏她呢。自从陈渐爱上她的那一刻起,他也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了。

  现在就去,去港湾中学,现在还有时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