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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卷232、设局(六千字毕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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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兮忙伸手一把掐住玉叶的手腕,倒是平静地笑,“便如民间,也有百姓手头一时紧了,需要与亲朋邻居挪借些款项的时候儿。我猜想着,马玉怕是从前是皇上潜邸里伺候的,这便与毛团儿好歹是旧识。故此马玉遇到困难了,便跟毛团儿挪借些银子来用,当也不打紧吧?”

高玉也是明白人,垂首点头,“奴才明白令主子的意思。令主子是想知道,毛团儿放债给马玉,究竟是正常的借贷,还是放了高利贷出去。”

“若只是普通的亲朋好友之间的挪借,那自然不违宫规;可若是在宫里房贷谋利……那便触犯宫规了。”

婉兮避开高玉的话锋,也没回答,只是垂首淡淡一笑。

“那高总管怎么说?”

高玉便也轻声回话,“回令主子,这会子奴才倒是并无证据说毛团儿当真房贷谋利了。只是这样一来,奴才便有些查不清楚了——既然只是旧识之间的挪借,那马玉有难处便与毛团儿商量着宽限几天就是了,何苦犯下那偷盗之罪,更要不顾死罪,私逃出宫呢?”

婉兮淡淡道,“银子总是好东西,说不定那出借的人,自己这会子也是手头紧,急着用这笔银子,这便不能宽限,急着跟马玉催账。”

高玉便笑了,“令主子说得自然在理。只是这亲朋好友之间的催账,怎么也不至于将一个在宫里伺候了三十年的老太监,竟然不惜铤而走险,连性命都不要了啊……”

婉兮便深吸一口气,“所以你们还是怀疑毛团儿实则是房贷谋利了~”

高玉垂下眼帘,“……如今查到这会子,情形的确就是这样的。至于到底是不是,还得请毛团儿跟奴才到慎刑司走一趟,与几位总管大臣当面说个清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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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团儿还是随高玉去了。

玉叶想要奔出去,却被婉兮厉声拦住,不准她迈出这道门槛去。

玉叶呆呆立在窗前盯着,待得一行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,玉叶转回身来,在婉兮面前噗通一声跪下。

“主子……奴才知道主子这会子不该分心,可是那是毛团儿啊!主子,奴才求主子,这会子主子便是什么事都放下不管,可是不能不救毛团儿啊……”

婉兮倒是淡淡的,抬眸掠向玉叶。

“救毛团儿?若他是冤枉的,我自然会救他;可是他若当真是胆敢在后宫房贷牟利的,那便是触犯宫规,我为何还要管他?”

“你们都是我宫里人,我说过多少回,便是关起门来,咱们之间怎么疯玩儿都无妨,也不用都在我眼前立规矩;可是一旦出了永寿门去,你们就得一个个都谨言慎行,必须遵守宫规去!”

“我这些年的耳提面命,若他都不放在心上,反倒干出了这样的事儿来。你倒是说说,我凭什么还要管他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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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叶慌了,没见过主子这样过。

她落泪伏地,“奴才相信毛团儿一定是被冤枉的!他从小就在宫里长大,不愁吃不愁穿,皇上和主子对他都好,他便是多得些银子都没地儿花用去……他放贷牟利做什么啊!”

婉兮眼波一转,瞟住玉叶。

“他要银子做什么?他借出去银子是去年的事儿,他非赶在这会子拼命追债,叫马玉都顾不上犯下死罪,铤而走险……二妞,难道你就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吗?”

玉叶如遭雷劈,抬眸呆呆盯住婉兮,泪都忘了流下。

——今年,这会子,是主子下定了主意,就要送她出宫的日子啊!

所以毛团儿才需要一笔银子,而且是一大笔银子。可是主子管得严,毛团儿又从来不收旁人的礼,便凭着每年那么几两年例银子也攒不下,故此这才放贷去牟利。

毛团儿他,不是没有理由的;毛团儿他,怕就是为了她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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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已经深浓下来,婉兮还在等慎刑司那边的消息。

玉蕤终于回来,眼圈儿都是红的。

婉兮心下便也有了数,垂首问,“……用刑了吧?”

玉蕤便也使劲点头,“毛团儿死也不肯认。”

婉兮努力笑笑,“他没干过,他自然不肯认。”

“况且……他也怕连累了我。他便必定是宁肯被打死,也绝不肯认的。”

玉蕤的眼泪都掉下来,“原来主子竟然都知道?!”

婉兮点点头,“是我设计害他。马玉是跟他借过钱,可是后来放高利贷的不是他,可是我叫人转交银子,说是他的。”

玉蕤吓坏了,跪倒抱住婉兮的脚,“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啊?”

婉兮深吸一口气,“从认识他第一天,我便没将他当成奴才过。我视他为手足,我将她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。”

“所谓手足亲身,打断骨头还连着筋……若自断手足,如何能不忍住些疼痛?”

玉蕤呆呆望住婉兮,“……所以主子是在,自断手足?”

“可是主子啊……主子这又是何苦?”

婉兮轻轻垂下眼帘,摇摇头,“玉蕤啊,你阿玛说没说,他们行刑的打得狠不狠?”

慎刑司虽然是内务府下主管内三旗刑名的衙门口,与地方上的衙门有所区别,可是行刑的规矩却是相同的。行刑的轻重,都在那行刑者的手腕子上。

玉蕤道,“奴才阿玛说,此事还请主子放心就是。奴才阿玛虽然在总管大臣里资历最浅,但是却有九爷在呢。行刑是九爷亲自下的命,那些人都懂得看九爷眼色的。”

“况且他们也都知道毛团儿是什么身份,毛团儿终究从前是皇上身边儿的哈哈珠子太监,又是李谙达的徒弟,更是主子宫里的首领太监……他们若给打重了,也知道往后没办法交待。”

婉兮这才约略放了些心,“虽说不会伤筋动骨,可是明面儿上的皮开肉绽却是免不了的。今晚上,那新伤最疼。难为毛团儿了……”

玉蕤却还是忍不住落泪。

“毛团儿好歹是个大小子,便是皮肉的伤,疼过便过了。可是主子呢,主子是疼在心里,况且主子这会子还怀着小主子……主子分明是陪着毛团儿一起疼;根本是比毛团儿,更疼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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