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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魏婉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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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卷9、冲喜(九千字,月票加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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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还是同为回部之人,婉兮明白,和贵人的心下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。

和贵人倒也不遮掩,直率点了点头,“是。终究叶尔羌的百姓,都曾是我家族的子民。虽我家不能继续管理叶尔羌,也希望他们依旧能过得好。”

婉兮含笑握了握和贵人的手,“你的母家不是不再管理叶尔羌,而是被皇上接入京师来居住了。你五叔六叔、你哥哥和你堂兄,他们获封的品级都不比鄂对伯克低。”

和贵人便也缓缓点了点头。

和贵人并不隐瞒,婉兮便也以诚相待,将方才与玉蕤说的话,也都与和贵人说了。

和贵人挑眉凝视着婉兮,半晌,缓缓道,“……那是不是说,我也应该换换这身儿衣裳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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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贵人果然聪慧,一听便明白了婉兮的意思,婉兮心下也是暗暗称赞。

“阿窅,你目下只是贵人,在冠服之上倒没那么多讲究;可是我相信,你来日必定有晋位为嫔、为妃的一日,到时候这冠服上的讲究便自然多了起来。”

“其实你也看见过庆妃姐姐,她平素燕居依旧穿汉人的衣裳,梳汉人的发髻;可是若在正经的节庆之日,便得正正经经按着大清命妇的衣着来更换了。故此你啊,便是将来,平素燕居也尽可以穿着你自己喜欢的,只是正经的场合,应当还是需要你更换吉服的。”

婉兮说着促狭眨眨眼,“到了嫔位,就有册封礼了。咱们便是不管其它时候儿,可是册封礼上穿吉服,却总是要的呀!”

说到册封礼,那是一个后宫女人最要紧的日子,和贵人这才面上一红,微微偏开脸去,不肯说话了。

婉兮微微犹豫,却也还是觉着,既然今儿就着这个事儿,将这个话说开了,不如再多说两句。

婉兮便起身走过来,在和贵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。

“阿窅,你是回部和卓家尊贵的女儿,这是女孩儿家在母家的身份;可是俗话说‘嫁夫随夫’,你这会子的身份,也已是大清皇帝的嫔御了。故此在存着自己在母家时候儿的习惯的同时,其实也是时候想想‘入乡随俗’四个字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们回部有你们信仰的神,可是在大清后宫里,每个宫里都在正殿的东暖阁里设小佛堂;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在信仰自己的神的同时,也好歹开始看看佛经呢?”

和贵人轻轻咬住嘴唇,抬眸凝注婉兮,“……这很难。穿着更换其实倒简单,可是供神的事,才是最难。”

婉兮点头,“其实大清皇室从前在关外,也不信佛的。那时候的满人先祖,有自己崇敬的万物之神。所谓萨满婆婆降神,她们代表的不是固定某一个神,而是这苍天之下,田野山川,哪怕一树一花,都各自有的神灵。”

“可是大清皇室在逐步入关的过程中,与蒙古各部融为一体,接受了喇嘛教;后来定鼎中原,再接受汉人的文化,也开始融入道教和儒家。这信仰却不是更改,而是更加包容。”

“你瞧咱们宫里,除了有萨满传统的堂子和家祭之外,还有佛堂,有道教的宫观……皇上过年的时候儿,将这各种神明全都要拈香行礼一遍。”

婉兮伸手轻轻握了握和贵人的手。

“所以皇上也不会排斥你的神,他一定会容许你继续信自己的神;那你呢,可否也尝试着向佛法走近一步来?便是未必肯认同佛法精神,至少可以容得在自己的寝殿里也摆上一尊佛像,也好与宫中其他人都一样儿,你说呢?”

和贵人娥眉轻蹙,垂下头去,“您叫我想想~~”

婉兮明白,这必定是一个不容易的决定,也需要留给和贵人一段悠长的光景来做这个决定才行。

婉兮便笑了,轻轻点头,“傻姑娘,我绝不催你。你今儿肯说‘我想想’这三个字,已经叫我十分欣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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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话儿,总管太监刘玉进来通禀,说鄂对已经从正殿下来了,已在后殿外候旨。

婉兮这才含笑起身,轻轻拍了拍和贵人的手,然后转回正座坐下,吩咐道,“请鄂对伯克进殿吧。先嘱咐好了,今儿不是正式召对,只是我与和贵人想私下见见他。”

刘玉明白规矩,出去便嘱咐了鄂对。故此鄂对进殿,没有行双腿跪安,只是单腿安。

婉兮轻轻与和贵人解释,“终究鄂对伯克也是回部人,这些请安的规矩怕还是生疏。咱们便也不必与他拘礼了。”

和贵人自是感念,含笑轻轻点头。

因有和贵人在,鄂对在给婉兮请过单腿安之后,又起身按着回部的礼节,以右手按在左边心口,躬身单腿跪,又是一礼。

和贵人略有些不好意思,抬眸向婉兮示意。婉兮却轻笑点头道,“其实我喜欢你们这礼节。这右手按在心口的姿势,叫人看见真心真意。”

和贵人便也起身,用这样的礼节,给婉兮行了一礼。

婉兮忙笑,“快都请坐。和贵人、鄂对伯克,都坐下说话儿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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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,后宫与外臣的座位之间,仍旧要垂下一道竹帘。只是坐得这样近,倒不似大殿里那般拘谨了。

婉兮留意到,鄂对的衣着也是官员朝服、剃发蓄辫。婉兮心下有数儿,便含笑道,“方才在大殿上,有幸见皇上亲赐鄂对伯克冠服。恭喜鄂对伯克。”

鄂对腮下虬髯,可一双蓝眼却潋滟有波,可见是一个勇猛,却又不失温柔的男子。

鄂对忙又起身谢过,“蒙皇上恩旨,微臣被授予叶尔羌阿奇木伯克,犬子鄂斯满为库车的阿奇木伯克……”

婉兮含笑点头,“鄂对伯克还是贝勒品级的贝子,我也可称一声‘鄂对王爷’了。”

鄂对忙又是单腿跪礼,“微臣不敢。”

说了一会子客套话,婉兮便按捺不住问到了热依木。

“不知尊夫人此次可曾与鄂对王爷一起进京来?她若来了,安置在何处,可否请她进园子一见?”

鄂对一愣,完全没想到一位深宫里的贵妃,竟然知道他的妻子,且如此热切希望与他妻子相见。

婉兮便轻笑,“鄂对王爷别惊慌。这些……都是皇上讲给我的。”

这会子自然不便提及“狐说先生”。

鄂对受宠若惊,急忙又是行礼。

“微臣不知令贵妃娘娘如此抬爱,若早知道,必定携内子一同前来……”

婉兮微微失望,“原来,热依木夫人没来?”

鄂对忙道,“因此番是随朝廷班师大军一同来京,女人跟随其间多有不便;再者,微臣的长子鄂斯满蒙皇上恩旨,赐为库车的阿奇木伯克……可是他年少,今年才十六岁。微臣担心他凭自己之力,无法办好库车诸事,故此内子需要留在库车协助于他。”

“微臣生怕犬子年少,有负皇恩……”

婉兮听罢,便也轻叹一声,点头而笑,“鄂对王爷是为了库车地方安定,是为了朝廷安稳。我非但不能怪你,还得钦佩你,也更加钦佩热依木夫人。”

“这次没能见着,我心下虽说遗憾,不过却也不失望。我相信以后总有机会,等你们夫妻下次再来京觐见,我再期盼着吧。”

婉兮说着向和贵人伸手,“好在我这会子得以见着和贵人,便如同我见着半个热依木夫人一样儿。回部女子的美丽、刚毅,我已廓然于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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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,皇帝在园子里赐功臣、回部伯克食。

婉兮知道今晚儿皇上过不来,这便也准备早些安寝。刚一躺下,便听窗外一片乱声。

还没等有人进来通禀,外头人便自己直接冲了进来。婉兮一瞧,竟是四公主。

四公主闯进来,自是没人敢拦着;况且这些年凭四公主与婉兮情同母女的情分,便是直入婉兮的寝殿,倒也无妨。

婉兮是被四公主满脸的泪给惊着,也顾不得穿大衣裳,便下炕一把扶住了四公主问,“拈花,你别急,这是怎么了?”

四公主哭倒在婉兮怀里,已是说不出话来,半晌才缓缓展开手里一张帕子给婉兮看。

婉兮一看之下,也惊得险些跌坐在地上。

一张染红的帕子——那帕子婉兮认得,是纯贵妃素常最爱用的;原本绾色(浅绛色)的帕子上绣着江南的花样儿,莲叶田田之上,是苏州的水道与小桥。

可是这会子,那帕子已然不是绾色,这会子已是被染成了血红!

四公主哽咽得零碎不能言,“……吐血了,令姨娘,我额娘她,又吐血了。”

“虽说是从去年九月就已经开始吐血,可是都没这次这么多的。令姨娘你看,她这次吐了这么多血……我该怎么办?我好害怕。”

婉兮也是盯着那张血红的帕子,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可是这会子四公主方寸已乱,婉兮自己便更不能乱。她抱稳了四公主,竭力平静地安慰,“你别急啊,好孩子。走,我带你去求见你皇阿玛。”

这会子正是皇上赐宴功臣、回部伯克之时,寻常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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