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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卷73、真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(毕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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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的,凭前朝后宫这些世家门第,谁家不是嫡妻方能得诰命的?便是尹大人自己的父亲,当年的鄂东阁大学士尹泰大人,不是也不准侍妾得封诰么?”

“故此啊,其实就算皇上封诰了张氏夫人,可是前朝后宫里却都没将那张氏夫人太放在眼里。偏是你家尹大人自己高兴得不得了,逢人就夸此事,倒叫谁家都不好意思不附和两句,这便反倒将那张氏夫人的名声给水涨船高起来了。叫人仿佛觉着,张氏夫人不仅诞育下皇子福晋,而且在你们府里,原本也是得你家尹大人格外宠爱的。”

尹夫人一口气梗住,抬眸凝注愉妃,已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了。

愉妃便也是点头,“我明白,便不用你说,我心下都明白啊。便是几十年的夫妻,便是陪着他风风雨雨走过来,便是给他诞育下那么多优秀的儿子去……可到头来,就因为闺女被指为皇子福晋,这便只将闺女看成掌上明珠,便仿佛所有的儿子都不要紧了似的;更将一个汉女侍妾逢人便夸,就忘了咱们这几十年相伴相依的情分了。男人啊,唉……”

尹夫人倏然垂下眼帘,咬住嘴唇嗫嚅道,“奴才家事,如何敢劳愉妃主子这般牵挂。”

愉妃拍了拍尹夫人的手,“今儿是七月十五,也是永璇的生辰。我便是忖着,永璇便是庆贺生辰,怕也得将张氏夫人迎入所里去。与其叫夫人你再陪着一处去受罪,我倒不如先将夫人请到这边儿来了。这边儿呢,虽说我们永琪不是夫人的女婿,可是鄂凝好歹是夫人自己娘家的侄女儿,也更贴心不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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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夫人面上便更有些尴尬,垂下头缓缓道,“愉妃主子说得对,今儿原本是八阿哥的生辰,奴才家里也该进宫给八阿哥道贺的。只是今儿不光是八阿哥的生辰,也是中元节,皇上在园子里放河灯,皇子皇孙们自然都陪着皇上过节呢,故此便是连张氏都也没进来。”

“再有,听说七公主也是今儿的生辰,往年都是令贵妃主子叫着八阿哥与七公主一块儿过。故此今年八阿哥虽说刚成婚,却也不好直接单过了,怎么也得到令贵妃主子那边儿去行礼才是。故此庆藻便给了奴才家里知会,叫今儿只呈贺礼便罢,倒不必进宫来给道贺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儿。”愉妃“哦”了一声儿,淡淡轻笑,“八阿哥的福晋倒是贤惠,刚进宫来就知道暂且放下自己母家,反而主动陪着八阿哥去令贵妃那边儿了。”

“只是,儿媳妇嫁进宫来,孝敬皇子的母妃倒是应该的。可淑嘉皇贵妃薨逝得早,令贵妃又不是永璇的母妃,更没抚养过永璇,那咱们这位八阿哥的福晋又何苦放下自己母家,反倒要巴巴儿地陪着永璇到令贵妃那儿去?便是七公主也过生辰,可是公主终究怎么与皇子相比啊,怎么不是七公主来陪永璇过生辰,反倒要永璇主动上赶着去陪七公主一起过了么?”

尹夫人豁然抬眸,唇角微动,却终究还是忍着没出声。

眼见着话有些越说越不欢喜了,鄂凝赶忙儿道,“可不是嘛,今儿皇上在福海上放河灯,按说咱们都该进园子作陪的。若不是咱们家阿哥爷后天便要陪着皇上秋狝去,所儿里需要预备预备,不然母妃和我便也得进园子去了。”

鄂凝捉住尹夫人的手臂,略加了把劲,紧紧攥着,“今儿母妃就是因为姑妈正好在京里,从前总因为姑妈是顾着八阿哥那头儿的婚事,母妃倒不想叫人误会,故此一直没能得机会与姑妈多亲多近,也免得叫八阿哥那边儿多心;好容易八阿哥的婚事办完了,母妃这便想着得了这个机会,好好儿与姑妈说说话儿,叙叙亲呢。”

“况且母妃也说了,八阿哥的婚事既然已经办完了,想来姑妈不日便要陪尹大人回江南了。明年皇上的南巡,还多有仰仗姑父之处。那姑妈在京的日子便有限了,怕是这回秋狝归来之后,姑父便要偕姑妈回江南去了,母妃便更急着赶紧见见姑妈呢。”

鄂凝手上攥了攥尹夫人,“母妃今儿可全都是对姑妈的一片心意,侄女知道,姑妈心下必定是感念万分的。”

鄂凝的种种暗示,尹夫人心下自然也是明白。今儿便不管怎么着,她也总不想叫自家侄女儿在她婆婆面前儿下不来台,这便也只得忍住一声叹息,努力向愉妃笑笑,点头道,“奴才谢愉妃主子的恩。”

鄂凝这才悄然松了口气,赶紧招呼上菜。她自己则执满洲儿媳妇的礼数,自己并不上桌,而是立在地下,就在愉妃身边儿,亲自伺候愉妃用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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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酒菜摆满,气氛倒也回暖了不少。

愉妃是蒙古格格,尹夫人是满洲格格,两人虽都是女流,不过酒量也都是有的。这便推杯换盏都吃了几杯,借着酒兴,倒是都更健谈了些。

愉妃便道,“尹大人这一晃,任封疆之臣,也有几十年了吧?”

尹夫人便也点头,“可不,都三十年了。”

愉妃略微回想了下,“三十年了?我仿佛记得尹继善大人除了云贵总督,川陕总督,其余那些年仿佛都是在江南吧?”

尹夫人便也有些唏嘘,“奴才没想到愉妃主子如此牵挂,倒要替老爷谢恩。愉妃主子说得对,老爷除云贵总督、川陕总督之外,这三十年的封疆之职,多在江南。江苏巡抚、江南总督、河道总督、两江总督……都是江南。”

愉妃点头,“……尹大人此时是两任两江总督了吧?”

尹夫人笑道,“已然是四督两江了。”

这话叫愉妃心下也咯噔了一声儿,暗道:怨不得安宁这般忌惮尹继善,而忻嫔为了助力安宁,便想着必得要先扳倒这个尹继善呢!

愉妃特地惊叹一声儿,“怨不得皇上说过,江南之事,若尹公不能办也。”

听愉妃这般一句一声地夸赞自己丈夫,尹夫人这便更欢喜起来,垂首含笑道,“那是皇上的信重,老爷无一日不忧心有负君恩,故此三十年来夙夕不敢轻慢,无一日不兢兢业业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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