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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卷93、又喜(毕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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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此,安宁想要得到江苏巡抚之位,已然越发渺茫;更何况陈宏谋、庄有恭二人被皇帝嘉奖,而安宁刚刚反受罚俸……至这道旨意之后,安宁想要实授江苏巡抚的梦,便注定只能是个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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栖霞行宫,婉兮与语琴携手同游“彩虹”、“明镜”二湖。

这两个湖,便是五年前尹继善为接驾而挖山造出、还被九爷派属员写诗暗讽过的那个景。

婉兮与语琴自是心照不宣,立在湖畔也是忍不住垂首含笑。

婉兮抬眸望这湖光山色,垂首轻吟:

“江城如画里,山晚望晴空。

两水夹明镜,双桥落彩虹。”

语琴会意,点头道,“李白的好诗。”

婉兮含笑点头,“尹继善大人虽说人力造景,可是凭他才学,这景之所出,必定有典。故此他虽是矫造山水,可是却依旧能融汇天地自然,令此情此景浑然天生。”

语琴吸口气也点点头,“我来此之前,若只是听说尹继善造景,心下也不无鄙夷;然则此时亲眼看见,倒果然也与你同感。尹继善大人终究大儒,便是造景,造得也并无穿凿之匠气,反倒使这湖光山色融为一体。”

“抛开尹继善逢迎皇上之心,单说这景,我倒也觉造得好。”

婉兮笑笑,心头却是略微苦涩。

“姐姐还记得李白这首诗的后半阙?”

语琴是出自大儒之家,自幼琴棋书画,这自是考不住她。

垂首只微微一想,语琴已是吟来:

“人烟寒橘柚,秋色老梧桐。

谁念北楼上,临风怀谢公。”

婉兮轻叹一笑,“……水色天光天渐晚,橘林柚林掩映在令人感到寒意的炊烟之中;秋色苍茫,梧桐也已经显得衰老。除了我还有谁会想着到谢朓北楼来,迎着萧瑟的秋风,怀念谢先生呢?”

婉兮偏首,凝视语琴,“尹继善当年此为,便连九爷都忍不住令下属写诗讥讽,尹继善如此落下痕迹的逢迎之心,几乎成为他一生最大污点。可是姐姐啊,世人只见尹公逢迎;我却从‘彩虹’、‘明镜’二湖之名中,看到一位垂暮老者心下的苍凉了。”

语琴心下也是微微一动,“你是说……”

婉兮点头,“尹继善大人年少得志,为封疆大吏之时都还被人戏称‘小尹’。可是他一任封疆就是三十年啊……三十年不得入中枢,即便封疆之臣亦是大吏,却终究远离朝廷核心。身为大臣,心下如何能不苍凉?”

语琴微微吸了口气,便也点头,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你是说,他当年是心下凄惶不安,这才做出那样落人口实之事。老臣之心,令人唏嘘。”

婉兮点头,轻轻捏了捏语琴的手,“他挖湖,是乾隆二十二年的事;而两年后就是乾隆二十四年,正逢八旗女子选秀之年,皇上便选了庆藻,指给了永璇。”

语琴张了张嘴,眼中也是一亮,“是啊,以皇上睿智,如何能不懂他的心!只是彼时江南之事离不开他尹继善,皇上不能召他进京,这便选了他的女儿为皇子福晋,这也便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了!”

婉兮含笑垂首,“皇上他……有时看似不言不语,可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心细如发,最体人意。”

语琴便也“扑哧儿”一声笑了:“瞧你!都到我眼前儿来夸皇上了!”

婉兮忙抓住语琴的手,“姐姐~~”

语琴这才哼了声儿,“罢了罢了,总归你夸得对,我也同意,这便也没什么拈酸的了,心下只觉高兴就是。”

婉兮这才俏皮偏首而笑,“……姐姐又瞧出什么来了?”

语琴轻啐一声儿,“便是那日亲眼目睹水手在御舟之上生事,我还尚且没能瞧出什么来;可是事到如今,我要是还看不出来,那我就当真别与你姐妹相称,更不敢再与你说话儿了。”

语琴说着也是无奈地笑,“唉,我这会子倒是可怜那安宁。他在江南也是经营三十年,资历绝不亚于尹继善。凭他,江南又有几人能算计得了他去?便是尹继善、陈宏谋、讬庸、庄有恭几个人捏在一块儿,都未必能撼动他多少。”

“可是啊,他兴许做梦都不敢想,有朝一日竟然是皇上亲自下场将他给算计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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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兮早已忍俊不已,却还故意问,“姐姐缘何这样说?”

语琴有些懊恼,“你个小蹄子,这会子又来考我?那日在船上你不是点拨了我去,还说就看皇上怎么处置。若皇上是好问责高恒,那倒也罢了;可是若皇上不问责高恒,而是问了本不相干的人,那才有趣儿了呢?”

婉兮连忙摆手,慧黠地一退六二五,“没没没,我那日只是替高恒、高晋两兄弟担心来着。况且姐姐也知道,高晋与吉庆是儿女亲家,此时吉庆还在等着掉脑袋呢,我好歹也替他儿女怜惜着些儿罢了。”

语琴脸便越红,狠狠啐一声儿,“我真该撕你的嘴去,亏你还与我这么红口白牙,说得跟没事儿的人似的!”

婉兮忍着笑,故意从发鬓上抽出赤金的耳挖子就要去掏耳朵,“姐姐快与我解开这个闷儿吧,我已经掏干净耳朵了,正经是洗耳恭听!”

语琴忍不住了,当真上前伸开两手一左一右掐在婉兮嘴巴子上。

“我今儿便管不得你是不是贵妃娘娘,我这也要以下犯上了!”

婉兮大笑,抱住语琴,“姐姐说罢,叫我也再跟着欢喜一回。”

语琴只得叹气,伸指头点在婉兮脑门儿上,“……那是皇上的御舟,岂是什么人都敢闹的?且不说只是个小小的水手,便是一品大员,你给他几个胆子去,看他敢不敢!”

“那些水手啊,都是蕞尔小民,便是平日见个县太爷,都不敢这么闹的;更何况这是皇上啊!”

语琴瞟住婉兮,“那日闹的动静反而大,我又经你那句话点拨,回去越想越觉着说不通——想到最后,也唯有一个解释能成立,那两个水手之所以敢胆大到在御舟上生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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