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艳阳天周白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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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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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,苍山,我爸,我妈一起来看我了,原来你是死了……你也快去投胎吧,赖在人间干什么?都说我最短命,可你们都走在我前面,我也没办法……周白清……”

黑衣人出神地看着艳阳天,艳阳天朝他挥挥手,说:“你过来,我有句话要和你说,你听一听吧,反正你走过奈何桥,喝了孟婆汤,就会忘记,现在听一听也无妨。”

黑衣人走开了,艳阳天笑了笑,说:“原来是我认错了人,你是鬼差,不是他……”

他说完这句彻底没了声音,半夜里下起暴雨,屋顶有些漏水,黑衣人没办法,只好下来休息。他靠在梁柱边打瞌睡,雷声阵阵,一下接着一下,没完没了地,他也睡不着,就去摸了摸艳阳天的脉搏。艳阳天全身发烫,脉搏还在,只是脉象非常奇怪。黑衣人松开了他的手,他发现艳阳天两只手的手腕上留有两道疤痕,他又撇了眼他脚踝,看到了另两道相似的疤痕。一道亮白的雷照亮艳阳天的脸,他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,外头雨声连绵,黑衣人眉心一跳,赶紧揽住艳阳天肩头扶起他,可立即他又被自己的举动吓到,扶着艳阳天放也不是,抱也不是。黑衣人正犹豫不决,祠堂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,几丝细雨飘了进来,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男子慢慢走了进来,他身后跟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,女子撑着把红伞,进到了室内也不肯收起来。她捏着鼻子抢在拐杖男子前面走到艳阳天跟前,黑衣人看到这两人,忙从地上跳起。拐杖男子合上门,问黑衣人道:“怎么样?任务还顺利?”

黑衣人道:“顺利。”

那撑伞的女子此时尖叫了声,弯着腰对着艳阳天哭哭啼啼起来,道:“杀千刀的刘斩风,也不知道疼惜着点人,这可怜的。”

黑衣人看着她,道:“刘老板知道你们来?”

女子回头瞪他,从怀里摸出颗药丸塞进艳阳天嘴里,道:“他不准我们来,我们就不能来了?真是奇怪了。”

黑衣人皱起眉,道:“师父知道你们来?”

女子转了转眼珠,看看艳阳天,又看看黑衣人,笑着道:“你这死心眼的,就知道师父师父,你师父让我们顺路来看看你,你这一年都在外头忙,都没回隆城办事,怕你生疏了。”

黑衣人嘀咕:“这能有什么生疏的……你刚才给他吃什么了?”

拐杖男拿拐杖敲了下黑衣人的腿,道:“笨!我们这是按天数收费的买卖,他多活一天,我们就多赚一点,明白了?”

黑衣人道:“这人也怪可怜的。”

撑伞的女子听到他的话,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,她转了下伞柄,狐媚的眼睛盯着黑衣人道:“你倒同情心旺盛,怎么?可怜他了?他怎么可怜你说说?”

黑衣人不太愿意理她,看着拐杖男道:“就是心里可怜可怜,没帮他,任务和私人情绪要分开。”

拐杖男笑了,上前拍了拍他肩膀,道:“你记得这点就好,我们走了。”

撑伞的女子却赖着不走,非要黑衣人说说艳阳天有什么可怜的,黑衣人不肯说,女子便道:“好好好,那我给你说说,他这个人啊,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别人下了毒,毒进血脉,大了点呢,天天被毒血折磨,为了活命只好苦练武功去压制体内毒性,再大了点呢,又遇到了个不要脸的,嫁给了他,心里却惦记着别的臭男人,一次好脸色都没给他看过,还有啊,他收过个徒弟,徒弟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,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废了他功夫,害得他筋脉逆行,毒性大发,差点活不下去,再后来啊,他那个畜生徒弟还……”

说到这儿,撑伞的女子凑到黑衣人耳边和他讲起了悄悄话,黑衣人听了之后脸色大变,耳朵都红了,一把推开了撑伞的女子,将她送到门外,道:“你们快走,忙你们的事去吧。”

撑伞的女子笑盈盈地倚在门边,塞给他一盒药丸,道:“还害臊……哈哈哈哈,这些你拿着,每天给他吃一颗。”

拐杖男子走到门边,挽起她胳膊,道:“你也别老逗他了,走吧,我们走吧。”

黑衣人此时想到了什么,追问道:“你们都回隆城了?师父也回来了?”

撑伞女子歪了歪头,偷笑着说:“听听,就惦记着师父,一个两个都回来咯,十天后有大买卖要做。”

拐杖男也笑了,他替黑衣人关上门,趁着雨声走得悄无声息。黑衣人在门前站了片刻,看着艳阳天,自言自语道:“收到那么个徒弟,也算你可怜。”

他叹了声气,脱下外套扔在了艳阳天身上。接近午夜时雨停了,黑衣人站在艳阳天不远处守夜,祠堂里的灯都熄了,唯有供桌周围的蜡烛还亮着,豆大的烛光倏然摇曳,黑衣人周身一紧,赶紧去吹灭了蜡烛。他在黑暗中屏气等待数秒,忽地两股阴风从房顶处吹来,黑衣人跳到艳阳天身前,一伸手凭空抓住了一个人!那人动起来无声无息,两人过了十来招,竟是不相伯仲,黑衣人第十一招打下去,那人一闪身,啪嗒一声,电灯全开了,祠堂内瞬间被暖黄色的灯光充斥,黑衣人站定在艳阳天前,而与他过招那人则站在离他四步之遥处,左手正摸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。此人身高不高,面貌年轻,一身绿色衣服已经被雨打湿,他正错愕地看着黑衣人,惊呼道:“周白清??真是你??”

黑衣人面露不快,道:“我不是周白清。”

那人道:“一派胡言!你不是周白清那这手周家改良的金刚八式你哪里学来的??”

黑衣人道:“和我师父学的!”

那人指着艳阳天,低声斥道:“你师父就躺在你后面,他从没教过你金刚八式!!”

黑衣人眼中射出两道凶光,道:“你什么人?在这里信口雌黄??!”

那人震惊之余却道:“看来你是失去记忆……连我陈十七都不认得了。”

两人的说话声大约是吵醒了艳阳天,他睁开眼睛,撑起了半个身子。陈十七看他醒了,道:“艳阳天师傅!总算找到你了!”

艳阳天咳了两声,哑着嗓子道:“我走不了……你走吧……”

陈十七道:“什么意思?因为他?”

他指着黑衣人,黑衣人又上来与他打过,艳阳天拔高声调,喝道:“你不用管我,告诉蓝婶,我没事,你走!”

陈十七本避开了黑衣人想去抓艳阳天的胳膊,可艳阳天却甩开了他,推他一把,气道:“叫你走你就走!你来找我,是你有心了,我不领情!”

陈叹,一咬牙,撇下艳阳天,来回几下踩着墙壁从屋顶天窗飞出。黑衣人仰头看了会儿屋顶,转过身盯着艳阳天,艳阳天道:“他要带我走,我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个累赘,说不定还会连累他受伤,他是个好人,不值得。”

黑衣人问他:“你说的周白清身上有没有什么疤痕胎记?”

艳阳天道:“他心口有道疤。”

黑衣人道:“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见到那个陈十七,就去告诉他,我心口没疤,不是周白清。”

他抱臂靠在墙边,艳阳天应了声,重新躺下。黑衣人又说:“周白清是你徒弟?”

艳阳天垂下眼睛,默默点头,黑衣人看着他,打听道:“你和他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黑衣人望向别处,道:“没什么。”

艳阳天裹着黑衣人的外套睡下,隔天刘斩风来看他,他的状况没有太明显的好转,咳得衣服上都是血,刘斩风看到了,心情大悦,在祠堂逗留了好一阵子才走,黑衣人把陈十七的事告诉了刘斩风,刘斩风当下没做什么表示,只关照他今后还要小心提防。刘斩风走后,送饭的人就来了,黑衣人把药丸碎在饭菜里喂给艳阳天吃,艳阳天品出了点药味,问他:“谁给你的药?”

黑衣人没想到他舌头这么灵,手上的动作略有迟疑,没有回答。艳阳天被他硬塞下半盒白饭,胃一下适应不过来,不一会儿就全吐了出来。黑衣人轻啧了一声,用掌力捏碎了一颗药丸又要去给艳阳天吃,艳阳天道:“这要是毒药,那就免了吧,我百毒不侵。”

他自嘲般地笑,黑衣人捏开他嘴,把掌心里的粉末拍进他嘴里,合上他嘴,打他下颔,强迫他吞下后,说道:“你多活一天,我多赚一天钱。”

艳阳天道:“刘老板知道吗?”

黑衣人道:“你告诉他,他也不会信。”

艳阳天默然,半晌后问黑衣人:“你师父教的你武功?”

黑衣人冷冷看着他道:“与你无关。”

两人又拉开距离,该吃的时候吃,该睡的时候睡,再没人擅闯过刘家祠堂,艳阳天虽每天都吃着黑衣人给的药丸,身体却愈加虚弱,到了他被软禁在刘家祠堂的第七天,他已经没法动弹,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,他试着移动眼珠往外头看,窗外只有阴阴沉沉的高楼剪影,一股死亡的气息从窗缝中偷偷溜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