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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细数瀛洲渡来事 荟萃武林录作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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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呵呵,大师好耳力。

  在下苏我高丽,自倭渡海而来。

  不请而来,甚是唐突,望大师恕罪。”

  一道身影自暗处渐渐显形,却是客居僧苏我高丽。

  “哦?”

  这位倭国来的不速之客显然出乎了冯亮的预料,“不知这位檀越有何见教?”

  “可否屋内一叙?”

  冯亮并不答话,微笑的指了指棋坪,“檀越可善弈?”

  苏我高丽进屋后小心的掩了门窗,坐在了棋坪的另一端,伸手拈了一粒白子,

  “弈道之大,瀚若东洋。

  鄙国疏远,鲜闻竹香。

  好在苏我一族与中土同气连枝,黑白之事,于吾族倒也并非引龙戏麟之术。

  既然大师有此雅兴,在下便权当舍命陪君子了。”

  “哦?据贫道所知,苏我氏乃倭国王族庶系武内老君之后,与中土同气连枝之语,何以当得?”

  “哎,当得,当得。

  在下听说大师俗家出自长乐冯氏,那同气连枝,便更是当得。”

  “愿闻其详。”

  “倭与百济,本出吴太伯,皆承一脉。

  倭王与百济新罗历代通婚,先高祖武内老君郡望葛城。

  葛城域民,侨出三韩。

  昔新罗沾解王王子天日枪兵败,渡海迁居葛城,有女葛城高颡。

  高颡嫁气长老君,其女气长足姬嫁为王妻。

  先王早崩,足姬以王妻身份摄政鄙国六十九年。

  葛城诸族因此而显,朝中重臣,泰半出之。

  先祖武内老君本出足姬母家,天恩眷怜,多为倚重。

  先祖共得九子,分六氏,曰波多,曰许世,曰苏我,曰平群,曰纪氏,曰葛城。

  诸支子孙,或仕于倭,或衣锦还韩。

  葛城氏初代家主葛城袭津彦,为避内祸,借迎百济弓月君虞朔渡来之机,遁归三韩。

  令门冯氏与高氏并为渤海望族,自然与朝鲜诸国贵胄颇多往来。

  葛城一门,多出美姬,成年女子大多渡还本国与皇室通婚,非后即妃。

  袭津彦的三男苇田育有一子两女,长子蚁臣娶了冯氏庶女,有女葛城荑媛,乃是我朝当今太后。

  所谓荑媛,本取自河伯冯氏东迁始祖,柳花夫人的名讳。

  而苇田的幼女便是家母。

  如此算来,那位冯氏夫人也是在下嫡亲舅母。

  大师如今认为,这同气连枝一说,可否当得?”

  冯亮对于渤海之事自然并非一无所知,苏我高丽略作讲解,他便把要点全串起来了。

  高句丽高氏王族本就出自荑姬,在南燕灭国前与冯氏原是睦邻。

  冯家支系与百济,新罗王族也的确时有通婚。

  北燕亡国之时,昭成帝冯弘避往高句丽。

  因其声望隆崇,为高句丽长寿王高琏所忌,被长寿王斩首以媾和南宋。

  冯氏后人不得已或降北魏,或经海路逃往岭南,才有今日花开并蒂,南北两支冯氏望族。

  倭韩先人,自岭南漠北汇徙于斯。

  而冯氏一族于渤海之滨分水陆两途还归中土,这当中渊源着实有些微妙。

  冯亮摇了摇头,又落一子,发问道,

  “檀越数了这许多陈年旧事,攀交贫道,该不会是无所为而来吧?”

  苏我高丽浑若不觉,仔细望着棋盘一隅战局,故作叹息,

  “大师棋力了得,在此角占尽先机,只需连扭羊头便能杀尽白棋。

  嗯,局部若无可图,唯有取势破局。”

  苏我言罢探指发力,将一粒白子拍在天元,砰然作响。

  “哦?落子中原,借势引征?为何找到贫道头上?”

  “不怕大师笑话,在下以沙门信众身份入天朝岁旬,始终不得门径谒见龙颜。

  大师望出名门,奉皇命护经,想来有通天之能。

  在下盼星盼月,终于盼到圣使降临,投名心切,愿效犬马,还望大师成全。”

  “檀越看来也是个妙人。

  那不妨说说,你想要什么?

  又如何说服我帮你啊?”

  “鄙国今上大脚王乃是一代仁君,只是年届半百,龙体违和。

  朝中争嗣,暗流涌动。

  大连物部麁鹿火将女儿影媛许配给太子小长谷若雀,公开支持太子,打击葛城系老臣。

  平群氏因为支持火之国封王筑紫君,被物部影媛色诱构陷,几遭灭族。

  我武内六族各求自保,境遇凄凉。

  不想物部氏乘机极尽落井下石之能事,大肆剪除异己,罢黜朝臣。

 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助力,武内六族恐怕在倭国再难觅立足之地了。”

  “既然你们连本国的事情都处理不好,为什么相信大魏可以支持你们?”

  苏我高丽微微一笑,落子轻飞,将几颗孤子连回大龙,

  “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,我六族的基业不单在倭。

  三韩,筑紫都有经营。

  就算退出倭京,也并非毫无退路,只是心中确有不甘罢了。

  不过在下感觉的到眼下兰若寺气氛诡异,大师此来也并非护送经书这么简单。

  在下又恰好在寺中埋有一枚暗棋,如果大师喜欢,随时可以大师马首是瞻。

  在下此来备有一份投名状,可以供大师验验成色。

  我投以桃,大师只需在适宜的时机报以李柰,在下便知足了。”

  “不知这李柰所谓何来?”

  “我们需要物色到一个合适的人选,与太子争储。

  小长谷太子不若乃父,乖戾性情,举国皆知。

  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,再得天朝诰封,不愁大事难成。

  对于天朝而言,多一个顺藩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  冯亮听到这里,频频颔首,伸手自棋篓中抓了一把黑子,投在坪上,

  “好,这一局便权当是檀越赢了。

  且引我去验看投名状,若是成色足够,保你一份诰封诏书又有何难?请!”

  “不用劳动大师,这投名状,就在外面候着。”

  苏我高丽掏出一支尺八长的竹箫,横在唇边吹奏。

  箫声悠扬绵长,余韵不衰,当苏我手中的尺八放下时,声音仍未断绝,显然是有人自远处应和。

  不过多时,宇文本柕便推搡着一名汉子走了进来。

  苏我高丽向冯亮介绍,

  “这是鄙友宇文本柕。

  这名兽苑杂役,今日鬼鬼祟祟的向不灭无上二僧传话,被我们的暗桩拿下。

  我想大师应该会对他有些兴趣吧?”

  冯亮仔细打量着那名驯兽师打扮的汉子,厉声问道,

  “不知道今日兽苑传出了什么重要消息,贫道也很是好奇呢。”

  那人怒目圆睁,正要搭话,窗外“嗖”的飞来一支劲弩,从那人右太阳穴射入,左太阳穴穿出。

  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,就软倒在了地上。

  冯亮,苏我二人并不擅长翻墙踏瓦的功夫,等到两人大声呼喝着绕出了经阁,只是依稀能望见一道人影飞檐攀壁直向夜浓处遁去。

  皆空堂的空空空空大师听到这边闹出的动静,第一个赶到了现场,问明情况后,就向二人所指的方向追了下去。

  苏我高丽一脸懊丧,眼见抓了一张好底牌,瞬间灰飞烟灭,这时也不明了冯亮的态度,一时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。

  冯亮叹了口气,对苏我高丽道,

  “交易我们还可以做,但是我需要知道你的暗棋。

  只有你的手段变成我的,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合作。

  既然大家有了共进退的关系,我也一定会履行之前的承诺。”

  “哎,在下自知无言再谈什么条件。

  事到如今,不如将话说开。

  如果能为魏王差使,在下自然愿意搭上任何代价,我们的布置也不该有所隐瞒。

  今日这般遮遮掩掩先带了投名状来问路,其实还是对大师此行存了一些疑虑。

  虽然阁下奉旨护经,毋庸置疑。

  但是在下听说贵国太子新黜,想来别有一番暗流。

  在下一番私心,也望大师体谅。”

  “太子就要来兰若面壁,贫道,将代圣上看护太子。

  不知是否可以打消阁下心头疑惑?”

  这样的大事没人敢用来玩笑。

  苏我高丽闻言便拜,哪里还敢质疑,

  “臣愿舍命追随大师!”

  冯亮转身回房,面上的肃杀之色又增了几分。

  “合理的散播”太子临嵩的消息,本就在他权限范围内。

  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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